在厨房发现老爹去年给我带的花生油,心咯噔一下,瞬间沉重到不能自已,放下手中的东西,久久不能平静。
去年,老爹拖着两条不太好的腿,从老家给我带来了自己压的花生油,纯天然,无污染,我们享受着这份浓浓的爱。看着老头儿瘦弱的身体,和那个已经不能快步走的腿,是心疼的。那年父亲66岁,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我们带点健康的食品,还有一包带着泥土的花生。想象着一路颠簸,一路呵护出来的花生油和花生,五味杂陈。
如今,家门口自己的那点地是荒芜的,父亲躺在了病床上已经三个多月了,与病魔也斗争了三个月,还是不能自理。想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父亲,和当时给我提花生油的父亲,我潸然泪下。生活教会我们太多,唯独没有教会我们如何去面对这样的场景?如何面对前后不一日益老去瘦弱的父亲?切切的无奈和无力。在感慨活着不易的同时,精神和身体的折磨无法排解。总会时不时的揪着心,沉重,疼痛,不敢想,也不敢多想... ...
前天给父亲洗脚,把他从病床抱到轮椅上,帮忙陪夜照顾他的人说,他前几天哭了,而且连哭两次,很伤心。我就俏皮的问父亲:“为啥啊,是不是有心事?”他说不出话,但也不面对问题,就摇头。当我们在给他往椅子上移动时,他特别抗拒,包括给他擦身体,都是反复的推我,不愿意让我做这些事,我理解他的心情,每次都给他说好话,耐心的哄他,让他减少抗拒。但每次都在来回的较劲中方能完成。心里酸楚极了,父亲军人出身,身体底子一直不错,面对突然的不能自理,他是不好接受的。
我跟他面对面,坐在小椅子上给他洗脚,按摩,他就低头看着我,没有表情,也没有动作,我想他是触动的。持续有大概十多分钟,我和我姐分别得到一支玫瑰花,都拿给了他。当我抬起头时,心情瞬间受到了鼓舞,父亲看着玫瑰花,表情一点点的变了,嘴角一直在上扬上扬还上扬,最后竟然笑了,我兴奋的说:“赶紧的老爹,把花送我妈。”他就抬抬手,朝着我老妈的方向,表示愿意,老娘拿着花也是笑了,又还给了他。他就拿着花左看右看,好像在研究似的,我也不断的逗着他:“送我吧,送我吧。”情绪在父亲的脸上是变化的,从阴天变成了晴天。对当时的我们都是一种安慰。
这是住院以来,很少见到的笑脸,想起那个镜头心是酸的。
一个家里,人人健康,看似波澜不惊,平平淡淡的生活,现在想来蕴藏着多大的幸福。但凡有一个病人,全家人仰马翻,累自不说,看着老人受罪,自己的心啊,没有一刻不是揪着的,有时候真想替他受罪。这种精神折磨,也只有亲身经历方能明白。健康对一个家人来说,是多么的重要。
昨晚梦不断,醒来感觉很累,也许在梦里我还在斗争,还在担心吧。虽然在父亲最严重的时候,心里唯一的较劲儿就是一定要救父亲的命,只要能活着就是当时的最大安慰。如今脱离危险,人也清醒了很多,就非常渴望能给我们说说话,能简单的走几步,简单的提点小要求;也或者更渴望他能跟我们一起看看风景,享享美食,欢声笑语,畅快流泪,诉说情感,让我们知道他的想法看法或者对家人的关心。
这个梦这个想法压的心很沉。一想到他现在的情况,一想到一个还能做饭,能种花生的父亲,如今躺在病床上不能自理,不能说话,感慨、触动就像刀子,时不时刺你一下,想到这种对比,心里的酸就不能排解。想着如果未来不能恢复好,能否接受?心里能否受得了?突然觉得人生这堂课,太难上。
纵然有一百个理由让我笑,但这一课足以让我瞬间转为阴天。
车上很闷,打开音乐,是最近新播的《我是歌手》,那个叫苏运莹的可爱女孩,唱了蔡依林的《我》,我竟也悄然泪下。不是太感性,是太能撩拨心里的潮湿面,也促使我写下此时的心情。每个人脱下自己的外衣,包装,或者放弃那个偶尔勉强的笑脸,是否还是那个你要的女孩?放下矜持,放下坚强的外表,让内心决堤,放肆的哭,放肆的嚎啕,放肆的告诉生活:我很累,很不想面对,很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。可否,生活,会给你开绿灯,给你一个看到希望的微笑,让你能哭过闹过以后,能从容欣喜的面对。
我想今天的我,就是这一面的我,软弱、害怕、沉重、不知所措的我。
挺想问:命运之神眷顾的到底是谁?眷顾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?愿意为谁开绿灯?有点想烧香、拜佛、问神了。
大家都要好好的。也愿父亲一天比一天好。(文/雯冰儿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