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是铁栅栏,栅栏上装着不锈钢雨棚,透过窗户看见满天乌云密布,天空突然间黑了下来,像一张因生气而极度扭曲的面孔。电闪雷鸣间,阴霾的天空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,紧接着暴雨就来了,劈头盖脸的落下,带着一脸的怒气,急促而狂乱,这雨显得有些迫不及待,仿佛已经忍耐了太久。密集的雨点打在雨棚上发出清脆的响声,有点儿像点燃的鞭炮,震得耳膜生疼。还有点像鼓手在敲击架子鼓,狂乱的鼓点宣泄着他们的激情,这世道怎么了,连雨都下得这么非同寻常。
在想象中,雨应该是轻柔的,浪漫的,沿着青瓦屋檐淅淅沥沥的轻唱着,一丝一缕,缠绵悱恻,带着款款深情,仿佛古典温柔的女子,散发着书香,令人沉醉而无法自拔。也许这种雨只充斥在江南小镇或者是山野乡村里吧,烟雨朦朦的竹楼中,手捧一杯清茶在小楼中听雨的意境只是偶尔出现在梦里罢了。
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,人们蜗居在壳里,独立狭小的空间也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隔离开了,包括人与人之间的亲近,信任。邻居之间仅局限于每天楼梯口相遇时,嘴角微微上扬,轻轻一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,很多时候连名字也不熟悉。我这个人不爱串门,刚结婚的时候,大约有半年时间,居然连楼上的住户都搞不清楚,说起来实在汗颜。有一天和朋友在一起散步,惊奇地发现她有很强的社交能力,每家每户的情况她清清楚楚,也能叫得出名字来。
时间长了,见面的次数多了,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慢慢的强化在脑海中。大家见面的时候也会互相打一声招呼,“你好!”这两个简单的汉字也由起初的生硬,慢慢的蕴含了几分感情。傍晚时分,大家也会聚集在大树底下聊聊家常,彼此才逐渐熟悉起来。
碰上下雨天,左邻右舍会互相提醒收衣服,有时候楼上的衣物飘落下来,也会帮着捡起来。对门大姐家做了什么好吃的,也会给我们家送一点,母亲则在还碗的时候在碗里放上几颗红枣或者一把花生,我很好奇,问她为什么这么做?母亲笑骂我说:“这叫礼尚往来,懂不懂?”额,如此我才恍然大悟,虽说母亲没读过书,可是比我懂做人的道理。
中国有一句俗语叫做:“远亲不如近邻”,可是人们对待邻居的态度始终是很矛盾的,既想亲近,又充满戒备之心,平时的交往也是点到为止,说得好听一点是君子之交淡如水,其实还是不信任。也许是这大楼里的墙壁阻隔了亲情,因为这道墙砌在了心与心之间,阻断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,想要人们敞开心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,要花时间去慢慢消融。
夏天是可爱的,女人们可以穿上靓丽的衣裙尽情的展现自己的美丽,可是夏天也是无情的,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滴雨未下。骄阳把地面炙烤的如同沙漠,酷暑沿着脚底板爬上脑门,汗水湿透了衣裳,喉咙里冒着白烟,眼睛红得像兔子,心情也变的烦躁不安。我开始羡慕起树荫下那条吐着舌头纳凉的狗狗来,起码它还有舌头散热的功能,而我只好无奈的吞咽着干扁的喉咙。人们这个时候开始渴望雨水了,那份湿润凉爽在这样的季节里显得格外重要。
抬头望望天空,烈日始终盘旋着不肯离去,烘烤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,也烘烤着人们脆弱的神经,似乎要烘干这尘世所有的水分,所有的生命体都像上了岸的鱼,因为缺水变得毫无生机。人们舔着干裂的嘴唇,咒骂着天上的太阳,仿佛后羿又把九个太阳还回来了。农民望着干裂的土地,欲哭无泪,这一条条裂缝把他们心里最后的希望都给掩埋了。风扇带动着热风,却吹不走人们的炎热,花朵也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,失去了往日的光彩。
往往暴雨就在人们毫无防备的时候,一鼓作气,倾盆而下。没有了淑女的气质,却有北方汉子的豪爽,既不矫情,也不做作,就这么尽情的释放着自己隐藏已久的情感,令人激动。我听着雨点敲打着自家的钢化雨棚,那雨声像千军万马,奔腾而来,带着激情,带着宣泄,让我产生一丝错觉,难道这是在古战场吗?我陶醉在这雨声中,此刻虽然少了些诗情画意,却多了一份豪情壮志,想来这就是都市雨滴的风格吧,洋溢着热情,充满了拼搏精神。(文/紫罗兰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