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是喜欢空灵的,因为那是一种飘渺的令人心悸的美,一川烟雨,一袭蓑衣,万物苍茫皆在目中;那更是一种灵魂深处的袅袅之音,在烟波浩渺中,在深邃悠远里,自己轻轻吟唱的天籁。
但空灵并不拘于形式,一片碧青的叶子是空灵的,因为可以翠到滴得出水;一片瓦青的天际是空灵,因为一声鸽哨就足以划破它的宁静,加之夜晚,加之山峦,都可以是空灵的。那是一种静谧与灵动结合出来的极致之美,那是一种目光的澄澈与平静,但你所能看到的空灵必定是来自你内心的丰盈和简净。
那种氤氲中的灵秀,那种疏朗中的飘逸是很难达到的一种高度。那是一个人独处的美,那是在万籁俱静中灵魂开始春暖花开,那是在山重水复后心儿开始坐看云起。
我是一个不喜说淡泊的人,也不喜欢别人总把淡泊挂在嘴边。韩寒的书我很少看,但我喜欢他的一句话,他说:“其实这世上要淡泊名利的人就两种,一种名气小得想要出也出不了,一种名气大得不想出还在出;前者无所谓了,后者无所求了,都”淡泊“掉了。虽刺耳却真实。淡泊说多了就成了别人的了,而空灵则是属于自己的方寸之地。
空灵也是一个过程,只有当一个人走过了春之浪漫,夏之热烈,秋之忧伤,才能抵达冬之空灵。在“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”里体验到独钓的孤独之美。一朵花开到空灵,也就快凋谢了;一首歌唱到空灵,也就耗干心血了;一首诗写到空灵也就是最高境界了;一支曲弹到空灵,也就阳春白雪了。
空灵有着属于自己的诗意之美。如梦的夜晚,你独自播放一首乐曲,夜色浮动,时间静止,你的心会被一丝丝的拉空。如水的清晨,你拾阶而上,朝露如洗,碧叶如滴,偶有鸟鸣,鲜有歌声,你的心会被一点点漂净。
空灵更是一种境界。喜欢一句话“诗到空灵艺始成”,空灵是诗歌艺术的顶点,如果说王维的诗有独坐的美,读之身世两忘,万念皆寂。那仓央嘉措的诗,更是空灵到了有人情味和人性美,他说“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,不为超度,只为触摸你的指尖;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,不为觐见,只为贴着你的暖。”他说“你见,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,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。”这个六世活佛,用最平白的语言道出了至爱的最高境界。
空灵是不相信眼泪和歇斯底里的。当一种情,爱到了没有了眼泪,依旧能寂静欢喜,依旧能平静如砥,那才叫明净快意,那才叫爱之真谛。相信黛玉死时的眼神是空灵的,惜春出家时的眼神也是空灵的。
丰子恺说过人生境界分为三层:一是物质生活,二是精神生活,三是灵魂生活。物质生活就是衣食,精神生活就是学术,灵魂生活就是宗教。”物质生活应该是我们的起点,精神生活应该是我们的追求,至于宗教生活我认为并不是构成一个人灵魂的全部,因为信仰因人而异,除了宗教,我们还可以信仰真理,信仰自己。
我是一个没有佛性的人,十几岁登泰山时,望着那黑黢黢,阴森森的大殿,就怯而止步,佛祖的莲座离我太远了,我用一生的修为都无法迈近;即便是现今站在辉煌的庙宇里,我依旧发现自己没有半点的虔诚之心。至于了悟一说,对我这个六根不净的人,就更是天方夜谭了。
所以说空灵并不是一味的超脱,而是留出一块心灵的绿地加以调整和休息,而是缝制一块明媚的蓝天用来忏悔和洗涤,最主要的还是让灵魂得以呼吸!
没有谁生下来就是空灵的,那是一种千锤百炼后的回归。
我不太喜欢拥挤的人,不管是长相还是内心。像巩俐,我一直觉得她缺少空灵之姿,我宁可去喜欢杨幂、孙俪、董洁等。尤其看过她在李安片中全裸的镜头后,便觉得一点神秘感都没有,那样的丰满让人感到粗俗和压抑。但当她拍完《回归》后,接受杨澜采访时,我就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观点,不得不承认她无疑是最优秀的。经过一次次的蜕变,凤凰涅槃后,她的眼神里多了平静,有了空灵。当杨澜问到她被誉为亚洲最美丽最性感的女星时。她却说实际大家都是很美的,只是一个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追求和事业,否则就会很快枯萎掉。平白而真实。
在《回归》里,那架破旧的钢琴,那些纸条,那个接站牌,都是出自巩俐的提议,也均被张艺谋采纳融入片中,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,思维决定你的高度。张艺谋也一改往昔浓墨重彩的风格,画面清淡,亦如一幅水墨画般润染开来,这本身也是一种质朴的回归。所以说与其关注这些明星背后的绯闻,还不如关心他们内心的成长和所拍角色对观众的触动。
实际空灵一点都不飘忽神秘,如《回归》里婉瑜的那只手,仿佛伸了几个世纪,都搭不到坐在眼前弹琴的陆焉识的肩头。这种空灵早已流淌在岁月的长河中,在他们不断的坚守和回归中,在他们浑然不知中,而旁人却早已潸然泪下了。(文/菡萏)